第二节 邛崃卧龙（2）

刘斌朝旁边脸上仍然波澜不惊的萧浩然点了一下头。萧浩然走上前，两手抬起来示意官兵们安静下来，然后用一种平静如水但却蕴藏着奇特情绪的口吻慢慢道：

“同志们，我和你们说句肺腑之言，我本人以前从来不相信什么天理命运之类的学说，但现在，我已经坚信不疑。我们穿越了时空，这不仅仅是一次奇遇，更加是一场巨大的机遇。既是我们自己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机遇，也是我们中华民族扭转乾坤的机遇。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中华民族、我们中国人、我们中国，在近代百年国耻期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耻辱，持续一个世纪的苦难几乎让我们中华民族一蹶不振。我们的国土被东西方列强瓜分吞噬，我们的同胞被成千上万地屠戮奴役，我们的财富被洗劫一空，我们的尊严任人**糟蹋！同志们，还记得那句‘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吗？还记得‘东亚病夫’的称号吗？还记得甲午国耻吗？还记得八国联军吗？还记得火烧圆明园吗？还记得《马关条约》吗？还记得旅顺大屠杀吗？还记得日俄战争吗？还记得九一八事变吗？还记得八年抗战吗？还记得南京大屠杀吗？”

萧浩然说的话很真挚，很诚恳，口中沉甸甸的话语顿时深深触动了官兵们的爱国思想，这些中华民族在近代遭受的巨大伤害让官兵们的心头都变得沉重而愤恨起来。刚才欢呼欣喜的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和一道道几乎在燃烧的目光。一想到这些不堪回首的巨大国耻，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会愤恨不已，更何况是这些血气方刚的中国军人。

萧浩然冷峻的声音在继续：“同志们，如果你们还记得这些国耻，那我们穿越时空不仅仅只是为了我们个人升官发财、扬名立万，更多的，则是为了拯救中华民族。我相信，我们的这次穿越，其实是我们的炎黄先祖在冥冥之中的一个安排，他们让我们扭转历史、改变中华民族的命运，让我们振兴中华民族。现在是189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正好爆发了五十年，我们中华民族已经承受了半个世纪的屈辱。按照原本的历史，我们还要继续再承受半个世纪的屈辱，百年国耻！而我们，正好处于其中正中间的时期。这是中华先祖给我们的一次机会！这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巨大使命！也是一份神圣无上的责任！我们的这次奇遇，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一次机会，一次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机会！同志们，请记住周**自我鞭策的那个伟大信念，那也是我们现在的信念——为中华崛起而奋斗！”

“为中华崛起而奋斗！”被耻辱感和使命感笼罩着的官兵们庄严肃穆地齐声吼道。

刘斌赞赏地拍了拍萧浩然的肩膀，他补充道：“同志们，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要再互相称呼同志了，改为兄弟相称吧。一来，我们互相是彼此在这个时空里为数不多的兄弟；二来，我希望我们大家万众一心、亲如兄弟，一起为中华崛起而奋斗！还有，这个秘密要守口如瓶，不要和除了我们之外的人透露我们是从未来而来的。我们一百零八个人是一个集体。弟兄们，明白了吗？”

官兵们一起大声道：“明白！”

萧浩然又语重心长地道：“弟兄们！切记！我们以后不管取得了多大的成就，都不能忘记我们现在的誓言！我们一定要同心同德、肝胆相照，我们绝不能变成第二个太平天国，决不能取得了一点成就便开始同床异梦、分崩离析，那样是自取灭亡！我们也绝不能变成第二个李自成，绝不能在取得了天下后就开始沉浸在纸醉金迷、酒池肉林中贪图享乐并忘了誓言。切记！弟兄们，我们决不能腐化和蜕化！否则，我们就是辜负甚至是背叛了整个中华民族！”

“明白！”官兵们声若洪钟。

刘斌有点苦笑道：“浩然兄，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吧？我们还没有取得天下呢！”

萧浩然正色地摇摇头：“不早！复兴中华这条道路很漫长，我们必须要从一开始就消除以后的隐患，防患于未然。”

刘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宣布道：“现在散会！大家先养精蓄锐，我们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朝着我们的梦想和誓言踏出第一步了！排长以上的军官过来开会！”

士兵们哄的一声散开了，三三两两地开始描绘自己未来的蓝图。军官们则聚在一起开始了紧张的讨论，空想容易，实施起来却有着很大的难度。改天换地、复兴中华，这么宏伟庞大的计划显然不能一蹴而就。必须要一步一步来，而这期间的困难实在是太多了。别的不说，如何白手起家和融入现在的社会就是两个非常棘手的大问题，毕竟这一百多号人要是和此时的老百姓接触，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怪物。

诸葛明打开随身的资料箱，里面是一摞军用地图等文件。找出四川省地图后，诸葛明指点着讲解道：“现在的四川省和我们那时的四川省有部分不同，比如现在的重庆市就属于四川管辖，贵州的遵义地区现在也属于四川省，现在的四川省是很大的。先这样将就着看吧！”他指点着川北部分，“我们眼下大致是在川西北汶川县境内的邛崃山一带，具体方位不清楚，不过总体上的地理位置还是很有利的。邛崃山是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的地理分界线，只要我们现在一路朝着东南方向出发，大致五十公里外就是都江堰市，当然了，现在的都江堰市叫做灌县。过了都江堰市，再朝东南一百公里，就是四川省的省会成都。而在成都和都江堰市之间及附近的这大片平原地区，都是肥沃的成都平原（川西平原），总面积8000多平方公里，拥有良田万亩。我们只要夺取了成都平原和成都市，那整个四川省就差不多掌握在了我们手里了。毕竟，四川的核心和精华都聚集在成都和川西平原，至于川东、川南、川北、川中地区的满清官府势力都是很弱小的。”

军官们都点头。彭天宇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别忘了，2008年汶川县会发生大地震，这种地质变化可不会因为我们的穿越而改变，我们在建设四川的时候一定要早点做好准备。”

“还有唐山！会在1976年发生大地震！还有1998年的长江特大洪水…”迫击炮班班长徐栋受到启发后也急促地提醒道。

刘斌摆摆手：“好了好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我们还是先解决我们眼下的困难再说。”

孟翔接过话头道：“四川是个盆地，川北和川东延绵着大巴山、米仓山、摩天岭、龙门山、巴颜喀拉山等山脉，川西是松潘高原、大雪山以及喜马拉雅山，川南是断云岭、五莲峰、乌蒙山等山脉和长江，川东南是大娄山和武陵山，而毗邻四川的贵州省和云南省也山岭纵横，就是辽阔的云贵高原，所以，四面环山的四川很适合成为一个独立王国，我们可以先在这里做一段时间的地方军阀，然后积蓄实力，问鼎中原。如果我们占据了四川，清军想要剿灭我们就只有两条路可以入川。一条路是从湖北由东向西，穿过重庆奉节县白帝城和巫山县大溪镇之间的‘长江三峡之首’的瞿塘峡，也就是夔门关；另一条路则是从西北陕西省汉中市宁强县由北向南，翻越秦岭和汉水谷地，穿过剑门山的八百里蜀道，攻入四川。只要我们把夔门关和剑门蜀道这两个从外界入川的必经咽喉给牢牢掌控在手，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即使清军出一百万兵力，也攻不进四川。”

“就像当年的蜀汉那样，是吧？”一排长龙兴汉笑道。

萧浩然点点头：“是的。当年由于关羽丢失了荆州，导致诸葛亮每次北伐中原，军队都无法通过较为便捷的荆州境内的夔门关进攻魏国，只能通过这八百里的剑门蜀道。正所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所以诸葛亮每次北伐曹魏都异常困难，漫长而崎岖的后勤补给线使得孤军深入的前线大军几乎是悬于一线。如果我们占据了四川，那清军想要进攻我们，同样也会陷入诸葛亮当年的困境中。毕竟，现在的中国西南地区根本没有铁路，公路也极少，只有山路，交通情况十分恶劣。千山万水，对于我们来说胜过十万大军。”

军官们都信心十足地笑了起来。

萧浩然又道：“满清朝廷军的主力基本在京师和华北地区，华中、华东、华南以及东南沿海地区则是湘军和淮军的地盘，湖北是左宗棠当年训练出的楚军的控制区（楚军，也是晚清时的汉族武装势力，和淮军一样都是湘军的分支）。西南和东北的清军力量都是非常薄弱的。我断定，四川内的清军不会超过五万人，而且训练不足，装备都很低劣，毕竟满清的国防重心和精锐部队都在渤海湾、上海、广州、台湾等沿海地区，向西方购买的洋枪样炮等武器也都配发给京畿部队和沿海军队。清军想要进攻四川，不会通过云贵高原，其正规军会沿着剑门蜀道这条路，而湘军和淮军则会从湖北省进犯夔门关。不过在这同时，我们也不能忽视外部的敌对力量。英国人正在觊觎我们的西藏和云南，而越南的法国人也蠢蠢欲动。印度和缅甸此时已经是英国人的殖民地，而法国人也已经占领了老挝、柬埔寨、越南，两国已经在远东地区站稳了脚。我们的南方虽然没有满清的力量，但是却有英法两国的势力。到时候，满清极有可能会勾结英法两国等西方列强夹击我们，这一点，是我们必须要加以提防。”

刘斌点点头：“浩然兄你想的很周到啊！按照慈禧太后那‘宁予外邦，不给家奴’的卖国思想，她为了剿灭我们，肯定不惜签订卖国条约同这些西方列强勾结起来，牺牲国家主权和民族利益为代价来消灭我们。就像当年清军联合西方洋枪队一起**太平军那样。”

孟翔脸色凝重地道：“说的很对。我们必须要谨慎，决不能在满清和西方列强的夹击下功败垂成。”

刘斌道：“我们的第一步就是要先占领成都和成都平原，然后扩大至整个四川盆地和四川省，接着再图谋整个西南。立足四川、云南、贵州这西南三省，积蓄力量，最终问鼎中原、一统全国。这个过程不能一蹴而就，要一步步来。”

卞经纬道：“四川和整个西南蕴藏着丰富的石油、煤炭、钢铁、天然气等资源。我们必须要重视川南的攀枝花以及滇南的个旧。攀枝花是西南最重要的工业城市，拥有丰富的铁矿、矾矿、钛矿，个旧是中国最大的锡矿产地。重庆地区和昆明地区也蕴藏着大量的铁矿和铝矿，贵州则拥有大量的煤矿，四川盆地的南充、自贡、泸州、达州等地还蕴藏着十多个中等规模的油田和天然气田。只要我们掌握技术并大力开采，就能在西南发展我们的重工业和军工业，建立现代化的工业体系和兵工厂，生产出先进的枪炮武器。工业农业两手抓，那我们就不会被困死在四川，不会重蹈蜀汉的覆辙。”

“说的对！”军官们都深以为然。不发展军工业、不建设兵工厂，难道拿着大刀长矛去统一中国并和西方列强开战？

彭天宇迟疑道：“中国历朝历代都没有以西南为根基而获得天下的先例，我们行吗？”

萧浩然平静道：“事在人为。”

刘斌点头：“对！事在人为。没有这个先例，我们就创下一个先例！”

以后的发展道路在众人的群策群力中逐渐清晰了起来，军官们越谈越兴奋，个个都一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豪情。孟翔摇头哂笑道：“拜托，我们最根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我们怎么起家？怎么占领成都和四川？就凭我们这一百零八人？造反要有军队的，我们可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呀！”

诸葛明也笑了：“那我们赶紧考虑如何发动群众，如何获得群众基础吧！”

刘斌点起一根烟：“这一点确实很麻烦。我们怎么才能快速获得老百姓的支持呢？毕竟，我们现在是人生地不熟，一点群众基础也没有呀！洪秀全是在1851年起事的，但他创建‘拜上帝会’则是在1843年，花了足足八年的时间来鼓动老百姓。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呀！”

三排长吴俊垒烦恼地挠挠头：“那我们岂不是要花很长的时间去宣传我们的政策？这可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了。孙中山当初宣扬**共和思想以及准备辛亥起义，也是花了十多年时间的，还要招募和拉拢人才，在海外创建政党组织，联络海外华侨，秘密举办报纸杂刊、印刷宣传品，反正很麻烦的！”

卞经纬插嘴道：“我们可以学习我们**先辈的经验呀！打土豪，分田地，慢慢起家。”

孟翔仍然犹豫：“可是，我们总要有个响亮的旗号呀？”

萧浩然不动声色地反复打量着刘斌和诸葛明，慢慢地道：“连长，你姓刘对吧？副连长，你姓诸葛对吧？”

两人一起翻白眼：“废话！”

萧浩然不紧不慢地道：“刘斌，刘备…诸葛明，诸葛亮…”

众人都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同时又惊讶不已。孟翔一拍大腿：“你是说，让连长和副连长冒充刘备和诸葛亮的后人？”

萧浩然点头：“是的。历史上刘备和诸葛亮曾在四川建立蜀汉政权，他们的故事在四川是代代相传的，《三国演义》是元末明初的书，这本著作如今已经问世五百多年，文学的艺术让刘备的仁德和诸葛亮的智慧更加深入人心。在四川本地，老百姓自然最为怀念刘备这种仁君和诸葛亮这种一代名臣的。况且，现在的清廷**无能，对外屡战屡败，对内横征暴敛，对老百姓残暴不仁，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这样便更加让老百姓怀念刘备这种仁德之君。而这里是四川，四川老百姓的这种思想和民心愿望自然最为强烈。这不就是我们最好的造反旗号吗？万事开头难，只要我们一开始做的好，接下来的发展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顺利。”

诸葛明瞪大眼。刘斌则连连摇头：“这不行！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我们不能靠这种装神弄鬼的方式骗取老百姓的认可。这也太荒唐了！况且，这个顶多骗骗文化水平不高的基层老百姓，但骗不了那些高学识的知识分子、社会贤达、名流士绅，也就不利于我们以后笼络各方面的科学文艺人才和士族阶级。另外，我们即使能骗老百姓一时，也骗不了老百姓一世。以后我们兴办教育、开化民智，再加上时代的发展，那我们现在耍的手段就会成为大笑柄了。洪秀全当初自称是上帝的次子，现在不就是个历史大笑话么？”

诸葛明也点头：“没错！搞不好，我们这样的造神行为到最后会沦落到北**金氏家族的那种恶性循环里。连长说的对，我们只能骗老百姓一时，骗不了老百姓一世。一旦科技教育发达了，顶多进入20世纪，我们现在捏造的谎言就会让我们身败名裂的。”

萧浩然再次摇头：“你们错了。第一、我们的谎言并不过分，只是说你们是刘备和诸葛亮的直系后裔，没有说你们是他们本人转世投胎，这种说话在科学上也勉强说得通的，所以不会在科教发达后引发民众的疑问。只要我们创下赫赫功绩，拥有了巨大的威望，再加上谎话说得不是太过分，后人和老百姓都不会吹毛求疵的。伟大的谎言，能够传承千年而不会被揭露，最终还会变成真话。试想想，如果我们打着这个旗号开创了一个新的国家和新的时代，那连长也就变成了毛**一样伟大的人物，谁会去揭破你的真实来历？那不但是无聊且毫无意义的事情，而且破坏伟人形象和国民信仰的行为也是全国民众所唾弃和鄙夷的行为。日本天皇号称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在科技高度发达的21世纪，谁嘲笑日本皇室了？另外，我们只是轻微地愚民，再加上适可而止的控制，只会让你变成日本天皇一样的人物，虽然不是神，只是神的后裔，但照样可以得到民众的爱戴和尊崇，也非常利于全国民众的团结。比如日本，日本人也是和世界所接轨的，也了解西方发达的科技，但他们都坚信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后裔，这并不矛盾。西方科学发达，但他们的科学家也有很多都是虔诚的**徒，坚信上帝的存在。其实，我们的行为貌似造神，但本质并不是造神，我们是在制造一个信仰，制造一个团结全国民众的英雄领袖。皇帝，就是现成最好的旗号。我们不是像北**那样，把金日成和金正日直接鼓吹成神的化身和金太阳，那样的愚民就非常严重和不可挽回了，一旦**民众接触到外界世界，金日成和金正日在他们心中的金太阳形象将彻底毁灭。而我们，在眼下这种封建迷信思想泛滥的年头，造反就必须要像洪秀全那样装神弄鬼，才能鼓动人心，才能号召基层民众。天理教、白莲教、义和团等清末时期的造反运动，也都是事先进行了造神运动，冒充神灵的名义来蛊惑人心。局势所限，我们只能也走这条路，但我们可以做得更加理智点。”

刘斌紧紧地看着萧浩然：“你该不会想让我们以后的国家政权制度是君主专制吧？”

萧浩然摇头：“不是君主专制，而是君主立宪制。当然，我们并不是狭隘地打倒满族人，而是要推翻腐朽无能的满清朝廷，建立一个以汉族为主体、各少数民族一律平等的新中国。”

军官们都乐了：“这么说，连长要当皇帝喽！”

刘斌哭笑不得：“你就别开玩笑了！众所周知，只有共和**制才符合现代的历史潮流，我可不想变成袁世凯第二。”

萧浩然淡淡一笑：“不见得，你们的看法其实都不够全面。君主立宪制并不是不适合清末的中国。首先，为什么国民党能够创建民国，袁世凯复辟却不得人心？就是因为在那时候，共和**思想已经在全国深入人心，尤其是作为社会精英的知识分子，大多都接受了这种思想的熏陶。而现在则是1890年，仍然是封建社会时期，绝大部分的中国人对共和**思想根本是闻所未闻，甚至十有八九都是文盲，君主思想仍然在广大老百姓以及大批的知识分子的心里根深蒂固。毕竟自从秦始皇称帝以来，中国已经持续了两千多年的皇帝君主制，一时间想要改变，是不可能的。孙中山和同盟会也是宣传了很多年才让共和制和**思想得到了知识分子和资产阶级的认可，广大民众却仍旧懵然不知，所以，在满清覆灭后，仍然有那么多的遗老遗少想要复辟帝制，革命党举行起义，老百姓还以为他们在反清复明，在给崇祯皇帝报仇呢。而孙中山发动的辛亥革命，也只是号召了资产阶级，而没有发动广大的工农百姓，因为他的共和**思想没有得到普通民众的认可。如果我们现在不进行君主制，那老百姓就会认为我们不够‘正统’，他们也一时半会很难接受‘共和**’思想，那我们对普通老百姓的号召力也大大减弱了。毕竟，我们没有时间呀。”

军官们都若有所思。孟翔第一个表示肯定：“萧参谋说得很对。我们继续君主制，不是为了推翻皇帝做皇帝，而是根据我们眼下的实际情况而采取的策略。我们以后可以变革为君主立宪制，就像英国和日本那样，这种制度和**思想并不冲突，以皇帝为全国的精神信仰，同时赋权于民，也能团结老百姓，照样可以振兴中华。我们即使想要学国民党和我们**先辈，建立一个纯粹的**制共和国，可最主要的是，我们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进行宣传呀！”

萧浩然接着道：“另一方面，现在中国的教育不发达，老百姓明智未开，大部分基层老百姓都大字不识一个，我们和他们讲共和**、讲国家民族、讲革命思想都根本行不通，只能用这种稍微有点愚弄的方法去发动他们。国民党推翻满清，是因为发动了资产阶级，而我们的**先辈推翻国民党，是因为发动了更加广大的无产阶级，那我们现在完全可以将这两者结合起来，一起发动！既发动最广大的工农基层民众，也发动民族资产阶级和士族阶级，那必然会事半功倍。同时，一个皇帝也具有非常大的号召力，能够给广大民众一个心理支柱，成为一个国家的象征，一个精神信仰。中国的老百姓不懂什么国家和民族，但是都知道皇帝，他们对政治的需求很简单，仅仅是希望中国出一个仁德的好皇帝。如果皇帝是个明君，那号召老百姓效忠皇帝也是很顺利的。而君主立宪制，则能两全其美地满足这一点，适合中国此时的国情，同时也不会让我们以后成为国民党那样的**集团。大家请想一想，中国和日本一样，都是传承了几千年君主思想的封建大国，日本可以拥戴天皇，中国为什么不可以拥戴皇帝？中国在清末后完全可以演化成日本那样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只是以孙中山为首的一批资产阶级革命先行者没有选择这条路而已。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拥有了坚定信仰后，爆发出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我们的红军前辈为什么能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共产主义的信仰；侵华战场上的日军为什么视死如归？也因为他们把效忠天皇作为信仰。现在的中国和中华民族是没有信仰的，腐朽的满清朝廷自然不可能成为全体中国国民的献身对象。我们想要让中国强大起来，就必须要给全民族、全体国民制造一个强大的信仰。而国家、民族等概念在短期内是无法普及的；皇帝，则是现成的。一个仁慈宽仁且为国家立下丰功伟绩的有德明君，足以作为四万万中国人的信仰对象。不过，我们还是要防止我们会落入推翻皇帝做皇帝的历史怪圈里。连长，”萧浩然用犀利而深邃的眼神看着刘斌，语气缓慢而坚定地道，“你做了皇帝后，必须要学习美国的国父华盛顿，功成名就之后必须要把最高权力交出来，这样，我们创建的中国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否则，你当了皇帝后仍然手握最高权力不放，那你就会成为一个封建大**者。你这个皇帝，只能是名义上的国家最高元首和国家军队最高统帅，只能是精神领袖，可以掌握部分权力，但绝对不能大权独揽。”

众人都望向刘斌，刘斌苦笑一声：“放心吧！如果我们真的成功了，我会效仿华盛顿的。”

萧浩然脸色深沉得近乎可怕：“连长，请您到时候千万不能迷恋权力。交出权力，您会成为千古第一明君，成为新中国的国父，为中华民族的长治久安奠定永恒的基石，您本人也会世世代代受到国民的敬仰和爱戴；但你那时候如果不交出权力，那么，你的王朝将会陷入封建**的恶性循环怪圈里，你本人也会成为第二个秦始皇，你的家天下不会延续很久的。而且，你也会导致我们现在这一百零八人的团体彻底分崩离析，甚至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军官们被这番话几乎惊得打了个冷战，现场气氛也变得诡谲和古怪起来。

刘斌庄肃地点头：“浩然兄，我会做到的。还希望你能多多提醒我。”

萧浩然古怪地一笑：“如果你真的成为一个权力熏心的**帝王，我早已经人头落地了，不会再提醒你了。皇帝就是这样，杀人没有理由。当你成为天下之主的时候，我们向你说真话的危险性也会大大增加了。其实你能否做到华盛顿的境界，关键不靠忠臣的死谏，而是靠你本人的自觉性。如果你想跳出这个历史循环怪圈，唯一的途径就是放弃最高权力。”

孟翔脸上阴晴不定：“老萧，你的话也太吓人了。我们是袍泽战友，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怎么可能会手足相残？连长，我说的对吧？”

萧浩然正色道：“防患于未然。别忘了，人心是会变的。尤其当一个人站到了受命于天、唯我独尊的权力巅峰时，内心通常会发生质的变化。也许，以后的刘斌皇帝就会因为我现在的这些话而找个借口杀我的头。”